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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岛BOB偶然与想象:即兴音乐的碰撞、流动与疗愈

发布日期:2024-01-21浏览次数:

  半岛BOB偶然与想象:即兴音乐的碰撞、流动与疗愈城市人群对复杂和不确定性易产生倦怠,需要打破社会时钟,切断“秩序”所代表的无趣与麻木,抵抗“信号”催生的屏幕依赖、信息茧房,进入肆意、不固定、没有对与错的即兴音乐中,释放情绪,逃离日常想象的限制,疗愈感知。

  暖光和花纹地毯将环形空间布置成排练场,错落其间的十几位音乐人并未经过事先演练,他们彼此领奏或伴奏,用不同的乐器将音乐带入未知的领域。观者在咫尺之间,甚至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加入表演,模糊彼此的界限。三个小时内,身体屏蔽了外界干扰,也接收到无尽的信号:乐手的眼神、观众的姿势、声波的起伏......它们共同作用的同时也相互抵消,进入近乎冥想的状态。

  在此之前,“即兴”就作为无法绕开的部分,广泛存在于音乐的发展之中,包括但不限于民族音乐、爵士乐及实验音乐。到了今天,我们可以抛开风格的概念去观看即兴:它自觉发生、不可撤销、转瞬即逝,流露出创作者的能力、胆识和理念。这种自由随机的音乐表达方式,也与当代人愈加按部就班的生活状态形成强烈的反差——在即兴音乐的现场,观众可以放下预期,暂时逃离固有的规则,在瞬间的闪光中获得慰藉与疗愈,让正在经历的当下成为保持专注的理由。

  作为即兴合作社的发起人,安雨既是mandarin与INNOUT乐队的鼓手,也是热衷即兴的爵士音乐人。而在即兴合作社第四期现场表演的16位乐手中,还包括曾获得金曲奖最佳演奏录音奖项的贝斯手王晨淮,以及资深音乐人文智湧,他参与的不一定、红手、朝简等乐队都在突破音乐类型的局限。他们三人出生于不同的年代,却都是中国爵士音乐领域积极的参与者与创作者,并对“即兴”在当今时代的场景和功用有着自身的理解。

  青砖堆砌的大院内,墙壁布着藤蔓,透着质朴、清冷,这里曾是麦勒画廊所在地。拍摄的空间被一位黑胶爱好者用作“声音方程式Sound Formula音乐系统”的工作室,室内陈列着号角、唱机、古香古色的茶具半岛BOB、朽木雕琢的物件,我们与这三位爵士音乐人的对话在这里开始。

  创立即兴合作社是因为我的根源在爵士乐——我从小学习爵士音乐BOB半岛,即兴又是其中非常重要的元素。上学时特别喜欢去上海的各个场地参加即兴,后来这些场地有的不在了,或者即兴的活动变少了,以至于我现在想去参加一场Jam Session(即兴演奏会)的时候会发现没有地方可去。然后正好有人同样对即兴感兴趣,又有合适的空间,就和APF的伙伴们一起开始做了。主要还是出于自己的私心吧,就是想玩儿。

  第一次见到大淮(王晨淮)应该是我上高中的时候,来北京跟美国鼓手Alex Morris学习。当时我走在鼓楼附近,看见这位大哥骑着“二八大杠”自行车,背了一把巨大的Double Bass。我第一印象就觉得这哥们有点儿神,也有点儿狠。跟文师傅(文智湧)的第一次接触,应该是mandarin录综艺《乐队的夏天》的时候,我们试图邀请文师傅跟我们做一个特别的表演,但那次没有合作上。

  我和安雨第一次正式合作也是在《乐夏》为mandarin弹贝斯。文师傅是我过去在北京现代音乐学院上学时的老师,教我们乐队合作课。那会儿北京做即兴演出的场地是D22——它一开始有点像乌托邦,不光有摇滚、噪音等风格的乐队,文师傅参与的爵士乐队红手也每周日在那儿演出。那是大概2006年的时候,他们没有贝斯手,就叫我去了。

  我第一次认识安雨是大概十年前,在东岸看他跟肖骏演出。当时就觉得他们非常年轻又有能力,演完后我们就去吃了顿驴肉火烧。到了现在,我们也经常会有一些音乐上的交流。见到大淮是我在现代音乐学院当老师的时候,我首先觉得这个学生挺有性格的,在音乐态度上有那股劲儿。所以后来我们的红手乐队叫他加入,应该也算是他的第一个乐队了。

  记得当时我们在D22演一首20多分钟、速度300左右的bebop曲子,大家轮流solo,演出结束时他已经是一手血了。这种强度从心理上和精神上都会给他很大的刺激。我们那时的演出费也都给他打车用了,因为学校在通州,离演出场地很远。

  我觉得即兴主要是看人——因为参与进来的人也会带着比较先锋或者奇怪的风格。我在即兴时不会想自己掌握了什么乐器、乐句或风格,更多的注意力会放在别人身上,这种交流才是即兴音乐的重点。即兴合作社的出发点也不局限于某一个风格,当然我会选择一个大概的方向,依据演出的空间、舞美做一个整体性的呈现。

  这次邀请文师傅和大淮也是因为第四期想做ambient(氛围音乐)方向的。我知道他俩在北京经常做这种类型的音乐,就觉得非常合适,然后就是看现场的化学反应。

  我一般会先去判断别人有可能做什么,之后再加入自己的一些方法,看看能不能让音乐往一个更好的可能性上发展。即兴是相互刺激的过程,不是说是我要怎么样就能怎么样。其实跟家庭差不多,也是互相理解。

  我看过一个有意思的说法,是说早期欧洲古典音乐的作曲家和演奏家都是同一个人。因为工业之前,作曲家和演奏家的角色没有被细分出来。那个时候大部分作曲家都会即兴,但后来历史的发展让即兴的成分减少,即兴这个事儿就从欧洲转到美国,当时的主要载体就是爵士乐。其实每一个即兴的人也都是一个作曲者,因为你在即兴的时候,就是在现场写出自己的声部,同时试图找到自己独特的声音BOB半岛

  我本身对music therapy(音乐治疗)和sound healing(声音疗愈)这方面的东西很感兴趣,在即兴合作社的现场也用了颂钵、萨满鼓、果壳串等具有精神属性的乐器演奏。

  从科学的角度讲,音乐在疗愈上是有作用的。比如,医生会让孤独症的儿童去跟海豚接触,因为海豚发出的某些波形虽然人耳听不到,却可以刺激到某些神经BOB半岛。声音也是一个非常妙的媒介,大家听到的声音是不同频率的震动,是可以让人跟着共振的。比如174、285或者417赫兹这些特定点的波形,可以起到让人放松的作用,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上。我自己在紧张、焦虑或者失眠的时候,也会打开含有这样波形的音乐,或者ambient音乐来听。我很推荐Max Richter的Sleep这张专辑,我每一次睡不着,或者非常紧张地赶上高铁或飞机时半岛BOB,心脏突突突地跳,神经也紧绷的时候,听这个就可以马上放松下来。

  关于疗愈,我觉得很多是自我的疗愈。坦白讲,我们疗愈不了别人,就只能疗愈自己。其实有很多东西是人们给它的标签,假如说要去定义疗愈是什么,答案可能是很宽泛的,因为每个人对疗愈的理解都会不一样。

  有的东西别人听起来可能很疗愈,但在我听来可能会无聊。因为这太主观了,就像有的人喜欢在音乐里面冒险,特别是即兴音乐需要有这种东西。但比方说很简单的几个音符,大家特沉迷的那种,可能我很快就会感到无聊。如果是特别舒适的环境,你享受的时候会非常好,但是有时也会希望有一些错误的东西,让你去找到一个新的起点。

  即兴合作社作为一个“社区”,可以成为当代人逃离规训、抵抗焦虑的场所吗?观众在即兴演出中会获得怎样的体验?

  我对即兴合作社的设想是,让喜欢即兴音乐的观众和音乐人组成一个大的社群。大家除了即兴合作社的演出,在私下也可以互相交流半岛BOB,甚至一起做音乐。我也确实有收到反馈说,观众来了以后会感到自己是整个场域里面的一环。他们能感受到音乐的自由,以及享受当下的感觉。我个人比较喜欢音乐在现场的魅力,它是真的有体感、有震动,以及台上的音乐家发出的不仅是声音,还有专注在音乐里面的能量。这种能量是可以感染到观众的——音乐人很专注和投入的话,观众自然也会被吸引,并对发出的声音更感兴趣。

  每个人的认知都会随着时间产生变化。举个例子半岛BOB,我一开始会倾向于购买一个标准性的产品,就是和别人一模一样的。但是慢慢地会变成喜欢手工类型的东西,希望自己手里的东西是跟你不一样,甚至是独一无二的。因为有人喜欢把音乐当成记忆,一听到这个音乐就会想到过去的某一瞬间,有的人则是希望这个音乐可以带他/她去其他地方。

  我觉得现在的人越来越多地会需要精神上的一些刺激,而即兴音乐跟流行音乐或者摇滚乐有很不一样的地方,它更抽象,不会具体说一个什么事儿,每个人听可能都有不同的反应,对吧?我觉得喜欢即兴音乐的观众会越来越多bob半岛·体育,而且有很多年轻的人。比如,我们在fRUITY SPACE演出bob半岛·体育,感觉观众的气氛真是特别好,就有点儿享受吧。不过即兴有时候对观众来说可能也会是一种煎熬,就是遇到挑战了。

  影响我的音乐人有太多。如果光说即兴方面的话,那可能是Miles Davis。以及我知道Robert Glasper也有做即兴,比如他会在洛杉矶带着自己的队伍——像是Derrick Hodge和Chris Dave等人——在酒吧办一场Jam Session,其他的音乐人也会来参与。

  我记得有一场特别好玩的,看的视频里本来是Derrick Hodge在弹贝斯,然后有一个人影从台边绕上去,Derrick Hodge就把琴递给那个人演奏。等他开始弹才发现那个人是Thunder Cat,这样的场景让我记忆犹新。

  每个时期都会有新的人带来影响。最早我听爵士乐的时候没什么概念,线年北京第一次有爵士音乐节,叫“北京国际爵士集萃”,参演的都是很好的外国音乐人,其中有传统的风格,也有特别前卫和实验的。看完我就觉得人家是真正在“玩”音乐的,那个状态与当时的我们很不一样半岛BOB

  我可能再退一步说,爵士乐到近十几年的时候,逐渐变成了两个比较大的阵营:一个是传承派,另外一个就是要革新的。传承的阵营当然就是传统的价值——这个东西是从哪儿来的,使用swing、bebop等传统的音乐语汇;另外那一派就是完全颠覆之前的认知,然后产生新的东西。

  我感觉自己需要打破此前的一些认知,所以才去做即兴,因为即兴可以让我把自己扔到那儿,去反映周遭的事物。我没有办法完全靠经验去做,我必须逼自己从过去的习惯当中跳脱出来。

  描述一下自己印象最深的即兴演出经历是怎样的吧。会考虑将“瞬间”的即兴做成可留存的录音或唱片吗?

  经历有好的也有坏的(笑)。坏的就感觉再也不想玩音乐了——那是差不多十年前我在荷兰上学的时候,当时我脸部的肌肉有些问题,很简单的东西都完成不好。那次没有时间热身就要上台,下边坐的全是学校的教授和学生,最后演得很糟糕,印象很深。我后来回国有几年都不吹小号了,想让自己休息,但还是会弹钢琴或者玩别的乐器。当然也有好的,就是我们红手乐队里的四个人加上Fishdoll去年春天做过一次演出,包括大淮、刘兴宇(小豆)、高太行,我们四个已经隔了有六、七年没聚在一起玩音乐,大家配合的状态还是很好,各自对音乐的理解也越来越开放。新加入的Fishdoll此前从没和我们一块儿碰过,所以还挺刺激的。这场演出的录音就做成了唱片,在红手乐队主理的音乐厂牌“但是”发行,起名叫《五迷三道》。此外,我也正在整理缩混,和杨海崧、大淮、小豆在东四那边的一个现场,之后也会在“但是”发行,期望能和不同风格的音乐人合作。

  我就还是D22那会儿,是我建立认知的时候,让我知道了爵士乐不只是传统的风格,还可以去更宽广的地方。

  前几年出行受限,我会想音乐到底是什么?这几年科技发展得很快,AI、算法等各种各样的东西出现,那人真正的价值在哪里?可能唱片这种媒介本身并不能完全代表音乐半岛BOB,它只是记录一段空间和时间的片段bob半岛·体育。真正的音乐也不是唱片,唱片只是一个缩影。因为音乐本身就是流动的,它背后更重要的是人与之间的关系和反应。

  对我来说印象比较深的不是跟谁一起即兴,而是上海WoodenBox关门前最后一天的场景。那里是有过很多好玩的音乐的地方,我上大学的时候经常在那儿演出,就相当于要跟它告别。当天很多音乐人都去了,大家一直从下午jam到了凌晨两点。到最后我们把WoodenBox外墙上的木头拆下来,搭成一个篝火在那边取暖。如果从比较“装”的角度来说,当下的这个“瞬间”就是你生命里面的永恒。

  我对录音的理解也会在每一个阶段有不同的想法。比如说我和肖骏的另一个项目INNOUT,已经成立五年却从没出过录音室的作品。因为最开始的时候我特别“中二”,跟肖骏说,这个现场一定是不可复制的,如果想听就只能来现场。那个阶段我们认为瞬间比较重要,但现在还是觉得需要有一些沉淀下来的作品可以被更多人听到,所以计划在明年夏天的时候发专辑。即兴合作社的每一场演出也都有分轨录音,第四期还做了直播,就是想让没有办法来现场的人也可以通过手机,戴上耳机就可以听到。这些素材都会留下来,也许后面有机会可以做成唱片,这也一直在我们的想法里面。

  即兴音乐在中国的时间变长了。其实即兴是很美好的一件事儿,它美好的地方就是可以让人在这个音乐里边做自己,找到自己的认知和表达方式。如果精力都集中在把固定的东西弹好或是不弹错,那乐趣就少了许多。

  即兴合作社有走出上海在其他地方举办的想法,最远大的方向就是能多地开花。比如,在音乐节的现场做一个大帐篷或有一块专属的区域,让参加的音乐人演完各自舞台的项目以后,可以来一起即兴。以往明明参演名单里有我很喜欢的音乐人和乐队,但最多可能就是大家演完了一起吃个宵夜喝点。未来希望能在大家喝一杯的同时,还可以一块jam一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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